第9章 惊鸿一掷

笨矣笨矣！是便一把丢尽不得时，我背两把不就是了，一把投去了我端着另一把顾着斗，待踅去那处临了飞剑拾起复是两把，欻欻欻！左右双剑使来也是潇洒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计较不是计较！那时却不好看，光顾着埋头寻剑一来分了心乃战场大忌，二来，却失了高人风范。别旁高人只剑去人殁搦剑回身，离得战处不染一尘，反端着剑柄正捏着剑鞘潇洒也去，我倒好，埋着头去地上管顾捡剑，何谈高人风范。丑也丑也！”

    “不然，不然，非也！我多带几柄！哈哈哈哈！果真如好人前辈所言我非庸才，却如何能想出这般妙计，负得剑囊剑匣，管顾多将些好剑，径是收了，传得名显时也是好听。负剑匣、集好剑、使飞剑，哪个不是好的大侠名声！哈哈哈！”

    汪毓只顾着笑，却不知得屋内何时静了声息，弘钧仍闭着双目，嘴角却挂笑意。

    待朱丹臣将郎中请至，望闻问切着引抓药得罢已近晌午。弘钧执意要吃酒肉，无论郎中如何把劝：“饮酒伤身酗酒害肝，多喝时伤愈不得。”弘钧哪管顾忌，瞪着眼嚷道：

    “老爷挑着弘门那时挨打哪里吃得少了，照样大酒大肉不见得身子弱了，你叫我不喝，我却瞧你这个老郎中顶着个酒糟鼻，平日里喝得少了？走走走，我请你喝几盅去。”

    郎中哪里能去，屋内可还躺着一位重患，任弘钧自去了。

    几人于观内潦草吃了些素斋后，各自调养生息。

    汪毓胜于年岁，身强体壮时又得花万剑所授佳诀滋补养息回涌内力，恢复得极快，待众人回去躺卧后，自去散心也是。闲庭信步悠哉游哉却寻觅至了后山，眼见此处僻静没个人影，激了汪毓练剑的心思，当即拔剑而出，引得丹田动催出全身气，一道剑芒迅速吞噬了剑身，三尺剑芒冷清幽，五尺孩童忱热络，芒长芒短，气激气散，随气所涨，随意而消。激得一时稳得剑气，汪毓将剑芒散去，吐纳一番将双目紧闭，只在颅内将一式式剑法抽丝剥茧化繁为简。

    “运气丹田，气通全脉。”

    丹田之处涌起一股热流，经由筋脉送至全身。

    “意随心动，身随意驭。”

    身形飘散柔若无骨，右手擎剑，剑身却好似被飘带绑住一般任随风动。

    “内力外化，以气发力。”

    剑身若开堤的灌渠，吸得全身热流也去，气息攒动融于肉血，自向外流，激得握剑的右手筋脉虬露血色也现。

    “凝气于剑，剑气化形。”

    立身站定，右腕陡翻，一股刚流自臂上喷出裹上剑身立转青芒，衣襟无风自摆，带发飘乎正掣，得有树叶落来立时碾为齑粉。

    轻车熟路使出剑气化形，汪毓感受着右手所握之剑正自贪婪索取着内力，顺势也把手腕隆起拐成个镰般，任剑尖抵戳向前，却是不急着刺出，双目仍闭，细细辨剥得体内一丝丝流去的内力。拐手微调仅凭肉眼难辨，倘是外人看此，只道汪毓静是未动。屏气凝神时，右手指尖轻捻，颅内大江大浪席卷滔天，指尖细线穿针起舞芒尖，拐手已调剑身再拨，无关乎剑，无关乎诀，无关乎力，无关乎气，若问为何，汪毓也说不出，只道契合，契合于剑，契合于气，契合于天数运理，天人交织物我两忘，一人一剑不分，人剑合一诚然。

    “锃！”

    一剑飞出，青芒穿过十数苍木不颓，没过覆苔青石不坠，却待去了百丈之外力尽时，剑首入了土中徒留剑柄于其外。

    这一剑，尤胜当日射杀青鱼帮首领一剑多矣。

    不急着去，汪毓只闭将双目复盘着那一剑所感，双手若抚琴般凌空弹动，丝丝白芒悄然攀附上了十指，滑动婆娑，宛若于水中带起的波漪。器芒虚无缥缈无气无形非可名状，如何使得便全凭意会怎能言传。百家武功中，武器附芒虽是基底却最是难练，无捷径另途可取无熟能生巧之说，通了百通，不通时，十载、几十载依然不过是个门外汉。若言契机如何，却可遇而不可求。怎料汪毓对于器芒感知之天赋竟高至此，若是花万剑于此，怕又是不住要赞。

    汪毓俯身捏住一片枯叶，循着先前手法施内力附于其上，枯叶经得此洗瞬间舒开展若一枚棱镖，是便夹于双指间弹出，叶片立时卷软落去了地面。见一击不成，汪毓摇了摇头俯身夹住一粒石块，缠了内力瞄着身前一棵树要射时，双指间的石块竟在内力肆虐下碎作了末，再当不缠内力射出时，石块不过破了树皮胞外浅浅一层，便颓然落下，莫说穿树，入木都难。看来此套剑诀，此时方用不得剑外之物，汪毓叹惜，跑去那处拔取了铁剑。

    几发剑气使过，汪毓已满头大汗，内力消耗多矣体力侵吞更甚，现下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将着粗气，心中正说：若此飞剑之法长远稳固可使，日后必是傍身一大倚要，算下内力耗损，十成满盈内力下，大概能使出七次，嗯，便是七把铁剑也是！七把罢，不多也不少也，看来真得负个剑匣，一柄剑终是不够用的。

    是便转念又喜，且是笑意满盈：要不以后我便自封汪七剑？啧啧，汪七剑！诚是霸道可取！

    少年性纯心系豪强，于脑中已编排出了纵横江湖的壮阔，可汪七剑这个名号终究是用不得了，不然那日后名震武林的绝剑，该是何人？

    凝气再起，林内青芒频闪剑气凌厉，欺得雀避惊得鹿离。

    舞若惊鸿，飞若游龙，拐手飞剑，一掷惊鸿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