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：人间事事不堪凭，但除却无凭二字

一切的原因又是什么。 </p>

    后悔吗？应该不会后悔。遗憾吗？那可能是真的遗憾。但这就是他的选择，并且已经发生了。 </p>

    “能告诉我是什么差异吗？”法官接着问道。 </p>

    “法律只不过是人性不完美时的补充物，并非是必须的。 </p>

    法律是对普遍社会的一种约束，由很多人制定，但并不代表它就是绝对的，凡事总有例外。就我个人而言，我非常尊重法律这个……嗯，这种规矩。如果我触犯了它，我愿意接受制裁，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，并且绝无怨言，因为我生活在这个框架之内，也受到了这个框架的保护，享受了这个框架所带了的一些好处。但是我绝不愿意被它——被法律所束缚，总要有些个人的价值，对吗？” </p>

    “你所做的就是代表了你的价值？是你人生的某种追求？我可以这样理解吗？” </p>

    “当然——不可以。我又不是小孩子，更不是神经病，怎么会认同这么幼稚的价值观。其实那天前面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我心情不是很好，后来感觉到有些东西触碰到了我的……，就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触，突然多想了很多。其实真的挺莫名其妙的，做出这样的事。不过，也没什么所谓，就好像明天早上起来吃包子或者吃馒头，这么做或者不这么做，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吧？”卓君一淡然并且无赖。 </p>

    “你不能拿吃包子或者吃馒头来做比喻，性质不同。假如，当时房子里的八个人全部烧死，此刻你又有何感想？”这位法官觉得他实在无法理解卓君一对这件事上的态度。 </p>

    “死就死了吧，这个世界上每一秒钟都在死人，每一秒钟又会有新的生命诞生，如此无限循环，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有着小缺陷的大完美。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向前看，去关注未来可能出现的美好，而不应该把目光注意在这件小事上，和我这个马上就要死的小人物身上。我觉得这一切并不重要。” </p>

    “那你觉得，什么才是重要的？” </p>

    “好像，没有什么是重要的吧。”卓君一摊了摊手，银白色的手铐发出一阵“叮当”的轻响。卓君一的这种无赖、无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法官： </p>

    “你是在藐视法律、藐视本法官吗？” </p>

    “当然，当然不是，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，就我个人而言，对您，我是非常尊敬的。嗯，换句话说，是的……没错，其实我的确是在藐视这个——法庭。”卓君一嘴角的笑容肆意张扬、狂妄。 </p>

    卓君一临死前的最后一场谈话就这样不愉快的结束了。当然不会有人来给卓君一送行，这当然是最后一场谈话。 </p>

    “说这么多，全是废话。难道还打算对我这么一个将死的人展开说教？”其实，卓君一心里当然明白，作为一个五六十岁的兼且见惯了这种场面的“半老人”，法官此刻绝对没有任何的说教意思，更没有任何的同情、愤怒、可怜、可恨等情绪。 </p>

    他之所以这么一问，更多的是对人性的好奇吧？ </p>

    只是，人性这么个东西，谁能说得清楚？ </p>

    而那几个混混儿当然也犯了罪，至于在另一场审判上法庭会怎样判决，卓君一毫无兴趣，也不想知道。 </p>

    此刻，卓君一只能在心里对这位法官表示一声抱歉了：并非我不想愉快地谈话，而是这次谈话本身就没有任何愉悦性可言——毫无意义。 </p>

    本来以为接下里的两天会无比清闲，没想到第一天就有人来找卓君一了。卓君一看着手上的文件，只能一阵苦笑：文件大意是什么在卓君一死了之后，还可以对人类什么什么事业做出贡献，当然前提是要卓君一生前在这份文件上签字。 </p>

    这个字，当然是要签的。毕竟做好事嘛，更何况卓君一本来也不在乎。就算此刻有人告诉他，会在他死后把他的尸体拿去喂狗，卓君一估计都没什么反应的。 </p>

    但是这个字今天不能签，今天要是签了，明天做什么？于是，第一天卓君一拿着这份文件把玩了一天，直到这份文件完全皱巴巴、相貌尽毁为止。虽然如此，文件的内容卓君一却没有看，只是大概扫了几眼，瞥见了几个词，什么实验之类的。 </p>

    我都要死了，还看它干嘛？ </p>

    第二天，卓君一一大早就开始练字。本来想好好地写下人生中的最后三个字，最不济也要写出个龙飞凤舞，龙凤呈祥。可惜最终只能勉强算上个龙生九子，大有异相。 </p>

    由于是此生的最后三个字，卓君一很是激动，握笔的手轻微颤抖：开始的几笔就没写好，布局没成，后面就不用多说什么了。 </p>

    “不完整的人生才算是真正的人生。”卓君一只好如此自我安慰，然后在凌晨十二点钟走向了那个小小的、纯白色的、仿佛梦幻中的天堂一样的房间。 </p>

    歪着头看了一眼注射管里的无色透明液体，卓君一心想： </p>

    “什么东西，这么厉害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？好不容易死一次，可千万不能太快了啊。” </p>

    而实际上却很快，快得让卓君一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，他只感觉到针管扎进了手臂的动脉，然后全身不由得绷紧了一下，近接着精神一个恍惚，他就彻彻底底地——死了。 </p>

    如果此刻卓君一还有意识的话，他一定会说： </p>

    “现在的死刑，真他么无聊。” </p>